標．誌．

今天下午突然一陣大雨，把我們原訂的戶外運動計劃打亂，只好吃完飯就待在百貨公司，陪小孩逛逛看看玩具。

看玩具是真的，我們家小孩很安份，看玩具就是看而已，可以跟老板借來看一看，摸一摸，頂多問問他把拔這些玩具是什麼、怎麼操作、怎麼玩，但是從不會要求把拔馬麻買。頂多有時大兒子會對喜歡的玩具愛不釋手、或佇在喜歡自己的玩具前多停留了幾分鐘，就是不會哭著說他要買、從來沒有哭著在地上打滾要我們買。一次都沒有。有時，看著新奇的玩具，看了看，也會自己跟我說：「馬麻我看完了，我們可以走了。」

今天銀行的小姐把我匯款的金額打錯了，一開始她只是平心的低頭與她的主管說了一會兒話，幾分鐘後她與主管用非常小心且溫和的口氣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以及她們將如何幫我處理，我只需要做的就是再多等一下下而已。在這當下，我感覺到的不是小姐的粗心大意，而是主管的平和處理。

其實，這只是一個小事件，但對我來說，這位小姐是一個很幸運的員工。之所以這樣說，完全是因為其實在職場上，要遇到像她主管這樣冷靜處理錯誤的，多麼難能可貴。遇過最多的主管，要嘛不是扳著一張臉，就是先指責咱們小的的不是。

我們都是吃五穀雜糧的平凡人，犯錯總是難免，但犯錯後，立即需要的是處理及修補，以一個顧客的立場來看，我最最最討厭的是員工犯錯後，當老板或主管的在客人面前羞辱或責罵他的員工。這樣並不會因此讓我覺得你們對員工要求的素質、也不會看到你們幫顧客立即解決問題的智慧、這也更不等於你們幫顧客出了一口氣，相反的，我覺得那只是火上加油。

好久沒有看完一部電影後，眼淚停不下來的衝擊了。我甚至懷疑我有沒有這樣為了一部電影這麼難過過。朋友說「one day」是恐怖片，根本是驚悚片來的吧，我完完全全中招了，或者是應該說，根本把我的內傷逼出來了。

幾年前，自爸爸和公公相繼被宣布得了癌症，以及幾年前的那次怪病，甚至到去年公公走了，我這一路下來，總覺得自己的表現還算成熟、也很勇敢、冷靜的去面對。

我真的能這麼豁達地去面對生老病死、生離死別嗎？其實不，我一點也不。我沒有自己想的這麼勇敢，我只是不斷的把恐懼往心裡的角落塞，一直塞一直塞，塞到鼓起自己像是勇敢的樣子，只是等到再也塞不下，心裡的害怕滿到溢出來時，我才發現自己原來這麼膽小，又自欺的如此可笑。

去年買了一件uniqlo的黑色外套(如圖一)給大兒子穿，

   (圖一)  

今天帶兒子們去附近的運動場玩，遇見大兒子的同學和他就讀小二的哥哥，一開始大家都玩得很開心，後來慢慢發現小二的那個哥哥不怎麼有規矩。首先是對我兒子語帶威脅說如果欺負他弟弟他會打我兒子（重點是我們兒子根本不太跟他弟弟玩呀！）；後來玩老鷹抓小雞，明明我兒子扮老鷹，卻活生生變成追打我兒子的遊戲。雖然覺得我兒子很蠢，我也沒介入他們的遊戲；但後來發生的事...

那個小哥哥和我兒子玩著玩著在我前面不遠處停下來了，我兒子在看前方的風箏，我因為沒帶太陽眼鏡就用毛巾遮陽看著他們，好死不死就讓我看到那個小哥哥用力的打了我兒子，我沒吭聲，我也當作沒看見繼續用毛巾遮住臉，用餘光偷看著他們，那個小哥哥打完我兒子之後還回過頭來看我是否有看到，他以為我沒看到，所以繼續打我兒子並且用腳用力的踢了我的寶貝兒子，當娘的我都盡量不打他們了，我怎麼能忍受我的兒子這樣被踹好玩的？！

如果我過去好好的跟他說，會是什麼樣的結果？依照他還會偷看我是否有看到才動手的狀況看來，他根本就是欺善怕惡，若是好好跟他說，我相信下次找到機會他還是會動手，於是...

我翻出我那張最兇狠的臉孔、起身、朝著他直直的走過去。他一看到我靠近，已經露出心虛又惶恐的臉孔了。

或許是因為曾經與怪疾離得很近，所以很深地思考過關於「死亡」這課題(可參“如果有一天”一文。)，這兩年我對「死亡」兩個字，沒有想像中那麼害怕，或許這也跟我本身快速自癒能力夠強有關，當初公公被宣判是癌症三期及他離去的那一刻，我難過、捨不得，但沒有沉溺悲痛太久。
 
大家都說公公是個有福報的人，離開時沒有太多痛苦，突然間昏迷，然後慢慢的失去力氣、失去了心跳、連微弱的動脈，也只花了幾分鐘，就停了。他最疼惜的我們：兒子，媳婦，兩個可愛孫子，以及他最放心不下的妻子－我的婆婆，都在床邊，送他這一程。比起那些兒女總不在身邊的老人家，或獨居老人，能像我們這樣一家子陪他走完，夫復何求？
 
一年多前，當醫生宣判公公患了「食道癌」之後，家裡的氣壓著實低迷了好一段時間，為了怕影響他老人家的心情，在他面前，我們盡可能的鼓勵他，不讓他難過或流眼淚，而家人的淚水只能背對著他流，再難過也不在他面前哭出來，因為我們都知道，我們要比他更勇敢。

孩子們的爺爺已經離開將近一個禮拜了，到現在為止，家裡的氛圍還沒辦法習慣家裡少了他，偶爾想起時，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難過，卻無法完全用言語或淚水來表達。

今天公公的國小同學會會長吳叔叔來家裡上香，我一邊折著紙蓮花一邊聽著吳叔叔拿著通訊錄聯絡著老同學告知公公離開消息，也同時一一通知他們公祭的時間，當下我心裡有好多好多感慨。都六十幾年了，還保持著聯絡的情誼有多難得。只是，能通知的其實也沒幾個，畢竟，他們都這把年紀了，一個班級裡又有多少同學還健在能接到這樣的通知電話？而接到這樣電話的心情，又存在著多少的沉重？對於自己未來的時日又該如何期待？

近些年來，對於死亡，我似乎不那麼害怕，但反觀對於死亡似懂非懂的大兒子，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面臨至親的家人離開，他看似堅強的樣子，卻把害怕及難過藏在最深的心裡。

公公在要離開時，兩個被我抱著懷裡的兒子看著我們大人難過、哭泣、聲聲喚著他們的爺爺，他沒有任何特別的反應，也沒有跟著哭喊要爺爺。我以為，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回到家時，他卻問著我：「媽媽，我們可不可以叫神明讓阿公回來？」

幾天前帶著兒子去診所看醫生等診的時間看著電視正播著小童星的弟弟到內地去發展，哭戲還得要讓叔叔罵哭才會有眼淚，接著記者訪問了這位演技已經純熟的小童星，純熟到可以在幾秒鐘落淚、大哭。

我想，以演員的標準來看，這樣在幾秒鐘就能落淚的能力算是非常了得，應該算是一個優點；但，我不是藝術家，身為一個媽媽，看到小童星這樣的表演，我其實覺得很難過。

我一直以為從小孩身上看到的喜怒哀樂都是最真實最天真的，他們小小的年紀所流下的眼淚，我一直以為應該是他們情緒最直接的表達方式，怎麼，會變成了讓人拍手讚賞工具呢？

我孩子呀，或許用那樣的方式可以小小年紀的你們讓你們成名、為你們賺進千萬元，但媽媽絕對不可能這樣做。因為你們天真的笑容，和真情流露的眼淚，對媽媽來說，才是最珍貴的，我相信對你們來說也是。

在未來的人生裡，一定會遇到許許多多挫折，跌倒了、受傷了都可以哭，但是我絕對不會教導你們眼淚是一個工具，無論是用來賺錢，或是博取同情。

前幾天晚上，我們家的爸爸忙得天昏地暗沒辦法陪你們兩個寶貝說床前故事，媽媽陪著你們睡，我睡中間，哥哥睡左邊，弟弟說右邊，哥哥很乖通常都可以自己睡著，就只是經常捨不得睡愛跟爸爸媽媽東聊西扯；弟弟則經常在床上滾來滾去，翻了好幾圈才肯睡著。平常媽媽為了怕弟弟滾到床下或滾到頭敲牆壁，睡中間時，我總是要側著身看著弟弟，等弟弟開始入眠了，才轉過另一邊抱抱哥哥。

那天，弟弟一如往常的在床上滾，我望著天花板想了想：平常都先哄弟弟，今天就先哄哥哥吧。於是我側過身抱著哥哥，把在床上翻滾的弟弟拋在背後。

哥哥呀，其實從弟弟出生之後，媽媽最怕的就是讓你有「媽媽偏心」的感受，這一年半來，媽媽是花了比較多的時間在弟弟身上，就如同你一歲半前一樣，當你也還是個小baby的時候，媽媽半夜經常得爬起來餵你喝奶，或者你半夜惡夢時，也是一樣把你抱到我們的床上安撫你到睡著，當你哭著要抱抱，媽媽也是讓你像無尾熊般地黏在我身上，在你兩歲之前呀，你可比弟弟還黏多了。